“秦姑娘,你快些跑,不用这样等着我……我飞在上面,他们伤不到我的。”
秦苏听见他说话,仰起脸,却说:“不,你飞到哪,我就跟到哪,我不走。”看见胡不为一脸焦急模样,显然真在关心自己的安危。秦苏心中一甜,却又有些凄楚。胡不为身上负着伤,已飞不上高空去,秦苏如何看不出来?他这么说,只是希望自己脱离险地。
胡不为急道:“你在下面跑着危险,那些官差一会就追上来了!”
秦苏道:“他们爱追来便追来,我不怕。我就跟着你,大不了……大不了……”姑娘停下了话头,原来她想的是:“大不了我跟你死在一块,那也没什么。”话刚欲出口,想到此言太不吉利,便不肯说出来。秦苏身死可矣,胡大哥却是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的,他那么善良,竟连遭诽谤和磨难,日后正该多多享福才是,岂能轻易就死?
“万不得已的时候,秦苏当拼了这条性命,让胡大哥活下来。”秦苏暗暗下了决心。
日后胡大哥会伤愈,会再遇上一个好姑娘,结婚成亲,儿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他会坐在院子里,躺在藤椅上给孙子曾孙子们讲故事,讲他年轻时节,所经历的种种遭遇。
“只不知,到那时候……他会不会还记得秦苏?”秦苏鼻中一酸,再也想不下去了。
空中的胡不为当然想不到秦苏此刻心中转的念头,不过他见识过这个姑娘的执拗性子,知道碰上她认准之事,便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了。无可奈何,便想:“这些人目标在我,跟秦姑娘和范老哥却没有仇隙……只要我甘心受缚,把铁令交还回去,他们该当不会跟两人为难吧……”
“可是……被他们捉住之后,他们会拿刀子割人,拿竹签扎人,那很疼的。而且说不定会死……”胡不为心里一阵惧怕。死了之后,什么伶俐,什么智谋,一点用都没有了。他再也拿不到白花花的银子,再也看不到儿子长大……那多可怕!他还盼着小胡炭长大后光宗耀祖,让他这老子好好争一回脸呢。
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还有什么选择?“当真到了万一之时,你该怎么办才好?”胡不为心中烦乱之极。在他潜心里,是决不肯甘心束手就戮的,数年来几度生死流离,使他的求生愿望变得强烈之极。未到真正死地,他说什么也不会自弃挣扎,说不定在被擒拿之时,天降奇迹,会有人来救他也未可知。
两个人胡思乱想的,便没再说话。正奔跑间,听见前方一声痛楚的呼号,听声音正是范同酉。
两个人脸上同时变色。
“范前辈!”
“炭儿!”两人齐声叫喊。秦苏足下发力,径直向前奔去。小胡炭还在范同酉旁边呢,老酒鬼遭遇不测,那小娃娃怎么办?胡不为听见风里果然断断续续传来儿子的哭声,心中如被轰雷炸过,一时间哪还顾及什么生死苦楚,急振翅膀,拼了命般向前急掠。
“炭儿!炭儿!”胡不为惊惶大喊,飞上高处,一投眼,他便看见前方农田里发生的状况。
此时中秋过完,秋麦收割已毕,大片的麦田广阔而平整。然而就这刻间,这一幅平静的农庄风景已被打破了,一块巨大的田亩中间,地面上突兀鼓起十余条粗长的土线,正此起彼伏的激烈耸动,像十余条巨龙在互相纠缠交织。这些土线行动快极,也不知道什么怪物伏在底下动作,游弋之时,翻起的泥浪互相拍击堆叠,竟将老酒鬼身前身后围成几道半人高的土墙。
老酒鬼伤得不轻,却还没死,他化成了山魈之形,右腿似乎是被击断了,鲜血把裤管染得通红。小胡炭被他双臂抱着护在怀中,并没有受伤,但小娃娃受了惊吓,正在放声大哭。
“扑!”就在两人飞赶过去的时候,一条两尺长的细物又从土里穿刺出来,挥向范同酉的左腿。范同酉到底是久经江湖,虽然突遭伏击而受伤,但他的应变能力却没有失却,一见攻击又到,便抱着胡炭向侧边倾倒,翻滚躲了开去。
胡不为就在这惊鸿一瞥之下,已经看到了攻击范同酉之物,那似乎是条人的手臂。
“糟了!这是施足孝的僵尸!”
果不其然,就在胡不为得出结论的刹那,一个覆满湿泥的圆物便从范同酉刚滚过的地面的突兀冒出来。那是一个残破的头颅,鼻目俱无,一见范同酉的脚掌从头上划过,突然暴起,张开森然利牙,一口就咬中了范同酉的脚尖。
又是一个出其不意,如何躲避得开!“啊!”范同酉疼得只大叫。
俗话说十指连心,脚趾尖受伤,这疼痛可比身上其他地方的伤损更要难捱十倍,如何忍得?饶是范同酉性情刚硬,这时候也禁不住面色发青,全身都绷硬了。坐起奋曲右臂,贯劲一拳,将那颗头颅击得粉碎。
“范老哥!我们来了!炭儿别怕!”胡不为着急的叫嚷,把两片翅膀扇得像滚风车一般。敌人是十余具死尸,这样古怪可怖的敌手他从来也没遇到过,胡不为可实在没有丝毫胜算。然而形势如此,他还有什么办法?儿子正在险地呢,莫说敌人只是十具死尸,便是千具万具,他也只能飞蛾扑火,一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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