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现在想来,这些记忆我可以承受得住,但呼吸时它们还是刺痛了我,不过没那么严重了。
记忆和现实交织在一起。受装订后……在我麻木的数月里,我受到了父亲的蔑视、利塞特的看不起,还有无形的折磨,仿佛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一样。再一次见到艾米特,我畏缩了,那时他来家里给尼尔装订,我同他说话时感觉内心在颤抖。再到后来,就是我们在一起的那个晚上,那时候他已经知道一切了,而我还记不起。
我不能怪艾米特烧了我的书,这不是他的错,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
我转身看着他,他也小心地看着我。
“对不起,”我说,“为我的离开,还有其他的一切,对不起!”
他耸耸肩说:“没关系啊!”
“我从来没问过关于你的书以及你的记忆,我亲眼看见你把它烧了,但我甚至没……”
“受装订其实是一件有趣的事儿,尤其是你开始就抱着自私态度的话。”他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说道。
“嘿!”我们目光相遇,然后又同时离开。我倚靠在这座凉爽房子的柱子上,双手插进兜里,指甲碰到了一团软软湿湿的东西,我掏出来一看,发现是今天早上我插在纽扣孔上的那朵玫瑰花,这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我把它扔到草地上,心想扔得越远越好。艾米特的眼睛跟着我扔玫瑰花的动作而移动,但他什么也没说。我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你是认真的吗?”我问,尽管这不是真正我想问的。
“啊?”
“你说的话,就在……”
“哦,那只是想要分散你的注意力,阻止你继续往火坑里钻而已。”
“我问的不是这个。”
“不是啊,好吧……”他说着站了起来,背对着我,最后他说,“那就明天再问我吧。”
我不停地点头,心里不禁乐开了花,但还能忍住不笑。我说:“你把我的书烧了,尽管我不允许,但不管怎样,你还是把它烧了。”
“没错。”
“嗯。”我停了一会儿,此时蘑菇云已经飘到树上了,我继续道,“还有,你把其他所有人的书都烧了,整个藏书室都被你烧了。”
“没错。”他转身继续看着那头的烟雾。
“那不是很严重吗?所有人,他们的记忆都——回来了?”
“我不知道。”他说,“我不是故意的。”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想其中大部分都是交易,不过这只是猜测。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卖掉这些记忆的话,就不会介意记忆恢复,但愿如此吧。”
“他们现在会在哪里呢?”
可能跪倒在街上、田野或者厨房,可能在接吻或者吵架中途突然停了下来。想象一下,记忆全部回来了,关于你女儿婚礼的记忆、你第一次抱你孩子的记忆,还有蓝铃花……我的嗓子出现了一阵莫名的疼痛,但不是浓烟的缘故。
我站起身,瞬间感觉天旋地转,我从艾米特身边经过,走到草地,地面冰凉。一阵风向我袭来,虽然冷飕飕的,但却充满了泥土和空气中湿气的味道,冬天就要过去了。我倚着柱子,尽情地享受着这阵凉风。在回忆的激流中,有这么一个画面:去年春天一个潮湿阴郁的傍晚,因为艾米特的邀请,我留在农场吃饭了。当我跟他晚安告别时,他冲我咧嘴一笑,那个傻愣愣的须臾的微笑让我觉得仿佛这世界上就只有我们两人似的。然后,我吹着口哨,就像走在一个音乐厅的转弯处一样在蜿蜒的小路上欢乐地蹦着舞,从农场回到新宅。那时我穿着艾米特的衬衫,心情愉悦轻松到可以翩然起飞。想起这段回忆时,我不禁无法呼吸,我没有意识到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但是,幸福再也不会重来了。现在,我抬头仰望辽阔的天空,看着那飞来飞去的鸟儿。我不是强奸犯,不是杀人犯。我开始又哭又笑,艾米特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后,我用袖子拭干了脸。
“艾米特。”我喊了一声,然后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伸出一只手,微蹙双眉似乎对我有些迟疑,我牵过他,与他紧紧相拥,我能感到他的臂膀紧紧勒着我的肋骨。
他吞咽着说:“所以,你想起来了是吗?”
“嗯,想起来了。”
“全部?”
“我所知道的。”我不禁发出笑声,不过事情本来就是如此啊,没什么好笑的。
他合上双眼,眼皮微微颤动,像是酣然入梦,沉醉其中。他的睫毛上粘了点儿烟灰,脸上瘀伤的颜色已经变暗了,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一辆马车隆隆响地沿着车道朝那栋房子驶去。突然他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眯着眼朝那片林子的深处望去。
“那么,”他说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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