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劲虽说早就没打算一点点旁敲侧击,可他这自说自话的挑明,也不能说不是在试探。
来找小小前,与沈老板的好一番探讨间,尤劲是将小小完全锁定成了“第三人”。
带着这样先入为主的概念,再来当面“审问”小小的话......
无论小小作何反应,尤劲基本都会认为他是在掩饰。
先前,小小时而陪傻瓜逗乐子似的嘲讽、时而失去耐心的愠怒,都在尤劲的预料之中,亦都被其解读成了装糊涂的表现形式。
但是,小小接下来的情绪流露,出了尤劲的预计范围。
而稍一品读,尤劲又不得不承认:小小这样的情绪走向,是作为不知情者,唯一合理的反应。
就好比,在尤劲从未接触离奇之事前,若于某晚家中的餐桌上,倪小芬忽然说:儿子,你背后站了个吊死鬼......
肯定不会当真的尤劲,便会和小小开头时一样,打哈哈应付几句,亦会很快失去陪着胡扯的耐心。
但若倪小芬始终一本正经地坚持“你背后真有个吊死鬼”,看明白母亲并非在开玩笑的尤劲,只能得出一种解读:我妈的脑子,出问题了......
到这田地,尤劲的反应,也只会有一种:惶恐间,忍不住悲从中来,且要掩饰不安,作出副“你没事”的宽慰表现。
这般,正如眼前的小小。
再怎么讲,所谓的“第三人”,只是推测。
面前这个怎么看都是毫不知情的小小,并不是那预想中的“第三人”?
如果小小确系“第三人”,97年的中考,哪怕当次逆流的时间很短......作为引发逆流者之一,他就不可能意识不到。
意识到的话,尤劲刚刚提“时间倒退过”的话,他就应该听得懂。
即便是装糊涂,尤劲接下来扯“总该梦到过”,也是在给小小一个台阶:就当重来前所发生的都只是一场梦,你总该承认了吧?
另外,按沈老板的说法:后两次的时间倒流,小小作为领着什么“觉玑”、却并非引发者的情况,未必能完全意识到逆流真相......
但是,自2018年跳回到1999年之后,小小的生活轨迹,有了很大的变化。
同样按着沈老板的说法,只要小小是那“第三人”,即便不能清晰意识到逆流,也会因际遇的变化,而觉察出些许异样。
最典型的异样,应该就是在梦境中,出现重来前的经历。
所以,尤劲不能放过这仅剩的线索:“我......我是问,前面提到的那些事情,就算不是你的真切记忆......至少,总有梦到过吧?”
“有,都有梦到。”小小说着,且从对面起身移座到尤劲身边,轻轻地揽住了他的劲哥,“输掉你很多钱......跳楼......全都梦到过。”
这“承认”的话语,反而让尤劲愈加面如死灰。
因为,话语内容虽然是尤劲所盼,可小小端着的那副顺从乖巧......活像老人症患者管丈夫叫“儿子”,丈夫苦笑着应一声“诶”时一样。
如此,是为配合失常之人时的典型表现。
尤劲只能干咳一声:“你不要......弄出这应付神经病的样子。”
“哪里有。”小小捏了捏尤劲的肩头,“满大街都神经病,你也一定是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之一......”
再宽慰尤劲几句,小小在尤劲的背后拍了一下:“去下洗手间?”
大失所望的尤劲,木讷地回了声“不去”。
小小莞尔:“是我要去,跟你打声招呼。”
此间餐厅,是店中店。
洗手间,并不在餐厅范围内,而是商场内整个一层的商铺共用。
目送小小推开通往商场内的后门,尤劲动作迟缓地掏出手机,拨出了沈老板的电话。
清早的一番探讨,本令尤劲颇有拨云见日之感。
可一番测试下来,小小应该并非猜想中的“第三人”......
这么一来,探讨变得毫无意义......然后该怎么办,亦再无头绪。
有关让时光倒流的课题,沈老板的理论基础,于尤劲听来其实算不上牢靠......但为今能合计此事的,也只有这一个人。
接起电话的沈老板,没什么好气:“早上才说好,叫你尽量自己摆平,怎么......”
“我摆不平。”尤劲无甚语气地打断了沈老板。
“刚刚过去半天,就投降了?”
“不是投降......现在情况是,有可能,我猜错了。”
“猜错了?”
“是......我怀疑的人,就是早上说的那个,他,不是我们以为的第三个人。”
电话那头的沈老板“呃”了一声,再开口的话,变得阴阳怪气:“你,把他的魂体,揪出来查验过了?”
“啊?”
“我是问你,怎么就看出来他不是第三个人的?”
“我直接跟他把话挑明了,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沈老板用一声“册”打断了尤劲:“你对自己的观察力,很有信心?”
尤劲没说话,沈老板又问了句:“你这推断,几成把握?”
“把握的话......”应声间,尤劲回忆了一下先前小小的状态,才回道,“八成,总有的......”
“册,八成。”沈老板干笑一声,“我再问你,几年前,赌博机厅里的那个除夕夜,他到底有没有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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