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希娅终于忍不住了，嘶着嗓子：“你有病！”
真的有病，谁想被人屈辱……
南黎川笑容寂静：“就这一句？再多骂骂吧。我喜欢听你讲话。”
宁愿她大吵大闹，把所有火气都发泄下来，却害怕看到她这么安静……
静得几乎诡异。
不吃不喝不说，连脾气都没有了。
“你想饿死，我陪你饿死……你不吃东西我不强迫你。”
空气一瞬间就沉默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粥的香味在空中飘散。
这种环境让人窒息，连负责照顾她的佣人缇娜都受不住压抑，突然想到什么：“伊小姐，你这么躺着也无聊，看看书吧。”
“……”
“我去拿几本书给你看。”
缇娜很快就抱回来好几本的杂志、书籍，放在伊希娅枕边。
她翻着一本书说：“这本是心灵鸡汤，启迪心智的，可以对你有些启发。”
如果真的有用，最该看的应该是南黎川。
“这本是笑话选集，里面的笑话都很好笑，要不我念给你听？”
缇娜念了几个，只有冷场，没办法又合上了。
“对了，伊小姐跟少爷拍的照片都出来了，你要不要选一些出来装订成册？”
伊希娅的眼眸终于动了一下，像是有反应了。
缇娜以为她跟主人吵架，在闹别扭了，这回赶紧去把照片拿过来，以博欢心。
伊希娅僵直的身子终于动了动，伸手接过纸袋。
照片倒出来，乱七八糟地散在面前……
伊希娅拿起一张看了看，双手捏住相片，撕开。
又拿起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
她机械地撕着照片，缇娜本来想要阻止的，南黎川淡淡地摆手：“让她撕。”
相片里只有两天相处的时间。
她坐在摇椅上给他打毛线衣，他在一旁帮她卷毛线；
他抱着她到天台上，用望远镜看星星；
她给他画肖像画，他坐在窗口，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她给他做饭，系着围裙，他从身后抱住她。
每张照片，都是很亲密很亲昵的，她做了两天的南黎夫人……
伊希娅机械地撕着照片，双手其实很乱，没有离开，才撕了十几张就累得喘息。
南黎川看她停下来休息，静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再撕？”
伊希娅猛地抬头瞪着他，抓起床单上的照片，统统朝南黎川扔了过去。
碎片散在他的头发上，肩头上，纷纷地掉落着。
南黎川勾着唇：“你就这么恨不得撕了我？”
“……”
伊希娅咳嗽一声：“南黎川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南黎川目光奇异地看着她：“那我以前是怎样的人？”
“你说好放手，你言而无信。”
“我说过，我也做到了……现在是你掉到我手里。”南黎川靠在椅背上，紧紧地盯着她，“况且，你也对我做了很多承诺，你又做到了几条？”
她以前说过选择他，不会后悔；
说过一直陪着他，再不会离开……
就这几天，她说每天给他做饭，陪着他，这都是假的么？
伊希娅痛苦地闭了闭眼，她为什么醒来没有再大吵大闹了……是她昨晚，梦到以前的场景。
梦到他们的婚礼，他替她挡子弹……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他的可悲……
“我是欠你很多，是不是我对你的绝情才换来你现在的无情？”伊希娅干涩地说，“我求你好不好？”
“……”
“南黎川我求你，求你放我走吧。”伊希娅的口气蓦然变得很低声下气。
南黎川优雅的表情变了……
伊希娅张开眼睛，哀求地看着他：“求你，要我怎么求你都可以。只要你放我走。”
“希娅，哀求不像你。你不适合！”
“是我错了，我欠你好多！还欠你几条命！”
“……”
“为了我这样的女人你几次危难很不值得吧……曾经说好给你生孩子，结果我失诺了。答应过你的，从来没有做到。”
孩子这个词仿佛刺到了南黎川……他的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表情也诡异起来。
看来，这些都是他的心结……
这么多年了，他没有提，不代表他不在意。
“我当时真的以为想生下那个孩子，再补偿给你一个孩子，可我也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别说了。”
先前一直想让她讲话的南黎川，突然阻止她再说下去。
伊希娅目光里划过诧异，仿佛终于从他严密的防守里找到一丝突破。
一瞬间，她忽然有些明白……
南黎川真正要的是什么了。
其实是……
伊希娅目光流转，深沉地看着他：“南黎川，对不起。”
南黎川的身形更重地一动，猛地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她，眼眸里仿佛刮起海啸的飓风。
比起他之前的优雅，她更喜欢有感情的他。
伊希娅的嘴角弯了一下。果然是……这才是他放不下的真正原因啊。
“我是很认真的地觉得亏欠你了，我一直都知道……我没有说出来，是我不善于煽情。”
“……”
“但是有一段时间，我真的把你当过很重要的人……”
南黎川古怪的目光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话：“有一段时间？那是哪一段？”
“那场婚礼，你为我挡了那一枪。”
“……”
“你为我甘愿被困在这孤独城堡里。”
“……”
“为了我的心愿，你放下仇恨跟北挽君和好，又很好照顾小司夜，还有……”
“够了！”南黎川的太阳穴隐隐暴动着，猛地站起来，动作很大，带得椅子翻倒在地上，“你应该休息了--”
他转身就要离开，脚步沉稳而冷厉，背影始终是那样落寞的……
像一个人走在黑暗的雪地中，身后纷扬起冰冷的雪花将他湮没。
伊希娅盯着他的背影：“南黎川，你现在急着要走，是在逃跑吗？”
“……”
“亦或是，你的眼泪下来了，不想让我看见？”
南黎川的脚步只有些许的停顿，又很快连接上去，门被重重地关上，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伊希娅盯着合上的门，目光发空。
没有错了，南黎川要的不过是她的正视，还有最真诚的歉意。
他对她的帮助，她从来没有真实地回应过，哪怕发自肺腑的谢意。反而理所当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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