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秦暮之又聊了许许多多,直到天明,男人整装待发。
“我去送你。”周子涵跳下床,她对秦暮之道。
“不要送。”
对于秦暮之来说,拥有过一夜的长谈已经足够。
“等会儿,孩子就要醒了。”秦暮之摇了摇头,他拎着行李箱:“等会儿,若是看不见母亲,会很难过的。”
所以小涵。
不要送。
如果你送我的话,我怕自己会留下来。
秦暮之坚持着不让周子涵送行,她便在家里,目送着他出门。
后来,周子涵在边疆成为了一名小学语文老师。
在接受记者采访中,她曾经这样口述:“那天,天其实也不算明亮。我看着木头远去的背影,想过不顾孩子,就随他一同去边疆的念头。
后来,我好像又逐渐后知后觉地明白,他似乎早已计算好了一切,分毫不差,故意用孩子拖住了我的腿脚。”
......
秦暮之走后,周子涵无声地哭了许久。
“子涵。”直到李太太在门外吆喝着:“昨儿个说好的,我来拿酸菜鱼。”
周子涵闭上眼,她向后仰着脖子,企图将那些泪水给倒回。
“这就来。”周子涵应着李太太。
秦知周这时候也伸着懒腰,躺下婴儿床上哼哼唧唧地想要喝-奶。
“我不急。”李太太以为是新婚燕尔,两口子在办事情,就在外面应了声:“这不刚吃了早饭,顺道来拿鱼。”
等到周子涵将孩子喂-好,整理完自己以后,她打开了门。
李太太将手里的油果子和豆浆递给周子涵。
正所谓礼尚往来嘛。
周子涵请她吃鱼,她请周子涵吃早点。
“昨儿个光顾着瞧你家那口子,都忘记问,上次见你还是双身子,这会儿生了是男孩还是女孩?”
周子涵接过早点:“要不你来看一看?”
“呦。”李太太看着床上闹情绪的小奶娃,“还是带把的呢。”
“给孩子取名字了吗?”
“取了。”
“秦知周。”
周子涵念自己明明秦暮之今天才走,自己却不争气开始想他了。
“这名儿,一看就是孩子他爸起的吧!?”
周子涵的男人是国科大的,在胡同口里早不是个新鲜的消息。
“昨天我第一次见到你家那口子,就觉得小伙子扎实,是真心实意地待你好。”李太太逗着孩子,并说道:“孩子倒是像他爸爸。”
家里头有李太太陪着解闷,周子涵倒也不觉得孤单。
“瞧瞧——”李太太看了下手表,面露歉意,“每次与你见面,总忘记时间。”
她示意周子涵先吃饭,她来陪着秦知周就好。
“你也坐下来一起吃才是。”
“我已经吃过了。”
周子涵听了李太太这话,心里头暖暖的。
这句随口说得吃过了,恰好从侧面反映出李太太这早饭是现去小商贩那里买来的。
周子涵依言,她总不能够辜负李太太的心意。
周子涵咬了口酥酥脆脆的油果子。
北方人习惯吃油果子的时候,放在豆浆里泡一泡,最主要的原因是可以把那份油腻感给压过去。
周子涵的饭量本来就不多,李太太带来的早饭其实是够秦暮之和周子涵两个成年人吃的。
只是,没曾想到秦暮之今天离开。
吃过饭以后,周子涵把昨天的酸菜鱼给端过来。
好在夏天还不算太热,菜还没有坏掉。
“丫头你有这手艺不妨在胡同口开个小饭馆,保准儿那是赚翻了呢。”
“李太太。”周子涵立刻嘘声:“隔墙有耳,这样的大话让人听到会尴尬的,您都忘记了吗?”
“瞧瞧。”李太太腾出一只手,她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得亏有你在身边,我才能够时刻有所警-钟。”
周子涵盛好鱼,李太太拿着餐盒,闻着味道都觉得香。
“回去,我可要跟我家那口子,炫耀一番。”说起那李老先生做饭的手艺,完全可以赛过大厨的。
正说着话,老胡同口传说中的李老先生,就拄着拐杖来到周子涵的家门口。
“我寻思着你会来这儿。”
李老先生的话刚落,李太太便扬起手中的饭盒,对着李老先生说:“子涵做的酸菜鱼,肯定是要比你做得好吃的。”
“是是是。”李老先生看着李太太,满眼都是宠溺。
说话间,李老先生接过李太太手中的饭盒,“人家子涵这边也要忙着照顾孩子呢。”
周子涵也有好些日子不见李老先生。
“你瞧见子涵生的那两个小崽子没?模样是各顶各的好咧。”
李老先生也顺带着瞄了眼,他知道自己的女人岁数大了以后,难免会寂寞,想要孩子。
可惜了岁月匆匆,他们这个年龄,若说还要什么孩子,显然是不可能的。
“漂亮。”李老先生话不多,但是句句都是顺从着李老太太的意思,“随子涵呐。”
“你啊。”李老太太摇了摇头,她说:“也就是子涵脾气好,没觉得你敷衍,换了个人你试一试?”
李老先生点头,从年轻那会儿,太太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老先生抿了抿唇:“今儿个老七送来你喜欢听的昆曲儿,你要不——”
“当真?”李太太面露欣喜。
除了爱打牌,她还爱听戏,据说打清时,那祖辈封荫,全凭着会唱曲。
“那子涵,我们就不打扰了。”
周子涵目送他们恩爱的背影,有些代入地去想:她与秦暮之老了以后,是不是也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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