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颠三倒四地边哭边感谢我,感谢我在听到汤伟仁打电话报警后,第一时间通知她,也感谢我赶了过来帮她处理尸体。”
“她说,她很害怕,我又何尝不是,但我强迫自己恢复一贯的冷静,安慰她不用担心,就算真的被查出来了,她也不会有事。”
“挂了电话,我的手脚一点点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寒冷覆盖。我十分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又仿佛并不清醒……‘’
“我听到旁边的汤伟仁在喊申浩,我一寸寸转过头去,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我眨了眨眼,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眼角滑落……‘’
一只耳朵上的耳机,突然被耳侧伸手的手扯下。
耳边原本的寂静,一瞬间被来人粗重的呼吸声取代。
林舒夭还未回过神来,已经被一把抱起,安置了在椅子上。
猛然间起身让林舒夭大脑有些供血不足,她闭着眼缓了缓突如其来的黑暗和浑身的酸麻,睁开眼,瞧着眼前的人影一点点填上色彩,慢慢恢复清晰。
清晰到她能看清他眼底压抑的担心和恐惧。
林舒夭歪了歪头,面无表情,仿佛有些不明所以。
“宝宝,你在做什么?”
江迢沙哑着声音开口,语气中还带着未曾散去的冷硬。
林舒夭轻轻喘息着,沉默着垂下眼,没有回答。
一瞬间,一路上的担心和焦灼,全部压向了江迢。
他伸出两指捏起林舒夭的下巴,却在对上她眼睛的一瞬间愣住了。
林舒夭的眼眶红了,一滴泪珠从她眼角滑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蜿蜒的泪痕。
一向镇定自若,坚韧的那个林舒夭,突然向他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脆弱。
他有些怔愣地松手,见林舒夭微微晃了晃,突然一头向前往他的怀里栽去。
“宝宝,怎么了?‘’
江迢接住突然脱力的人,咽下最后那两个字。
林舒夭摇了摇头,指了指申浩桌子上的那张纸。
江迢一手扶着她,一只手过去拿。
他的手指上依然缠着林舒夭的耳机,这让林舒夭不得不微微倾身,有些迷茫而又怔怔地被耳机带着前移。
“申浩在说谎。”
林舒夭好似还陷在方才申浩的情绪里,悲哀而又绝然。
“他其实好爱她……‘’
“他替她算好了一切,想尽最大的努力护她周全。”
“所以你推测,翁晓婷在审讯室里表现出的一切,都是按照申浩教她的去做的。”江迢手中拿着那封遗书,盯着林舒夭问道。
林舒夭此时神色已经缓过来许多,她忍下一阵阵头晕,轻声回道:
“是。按照这几次我对翁晓婷的分析,她懦弱,胆怯,在审讯室那种紧张的环境下,会下意识地不知所措,逼问一下基本会说出一切。”
“但是……如果有人提前跟她说过这种情况,那么六神无主时,她就会下意识地按照那人说得去做。‘’
林舒夭抬起头,望着江迢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之前跟你说申浩很聪明,是真的,他从一开始就策划好了一切。”
“我们第一次找到翁晓婷时,她就按照申浩教的,利用体型差距误导我们,让我们将她排除在外。”
“他告诉翁晓婷,如果他被抓进去了警察一定会找到她,而他提前告诉了她应该怎么面对警察的询问。”
“之后我们重返邰达的公寓,顺理成章地抓住申浩。”
“在审讯室内,他知道,半真半假的信息在那种情况下最容易让人相信。”
“他先一步说出人不是他杀的,这会潜意识里引起我们的怀疑,之后他说出遗书不存在,会让我们有一种这才是真话的感觉。”
林舒夭的神色依然有些恍惚,江迢伸出手捏了捏林舒夭冰凉的手,林舒夭微微勾起唇笑了笑,偏过头点了点那封遗书。
“从申浩一定让翁晓婷隐瞒邰达没有反抗这一点,我就有了一个猜测。‘’
“这封遗书一定存在。”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悲悯和迷茫,轻声说出了遗书上的一段话。
这是我最后一次尝试了。
晓婷,我爱你,我不愿也不敢真的对你做什么,但我也真的想试一试你能不能接受我,我知道你一直都厌恶我对你的示爱,放心,这次以后你就再也不必担忧了。
如果你还是没有接受我,我会自杀,一死了之。
“所以当邰达发现翁晓婷因为恐惧想要杀死他的时候,他没有反抗,干脆一死了之。”
江迢慢慢攥紧了手,低声说道,“是这封信,能解释一切,也能改变一切。”
林舒夭觉得自己眼前模糊了一瞬,胸口处的憋闷好似一点点加剧,她艰难的开口,说出了接下来的一番话:
“因为这封信的存在,翁晓婷所谓的正当防卫以及防卫过度都将不复存在,转而变为假想防卫。”
“这就是申浩一直隐瞒这封遗书存在的原因,他原本设想最好的一切,是我们认为他撒谎,将杀人的罪名栽赃给翁晓婷。”
“如果这样不成,他希望他在审讯室提前抛出的正当防卫四个字,能够在潜意识里引导我们忽略遗书的存在。”
“但最终,我们还是找出了一切。”林舒夭有些茫然地看着江迢,神色无奈而又有些痛苦。
“邰达爱得卑微,但谁都无权取他性命。”
“翁晓婷只是出于恐惧与自保,但是牢狱之灾过后,双手不再干净的诅咒将遗害她余生。”
“申浩拼尽全力试图保下翁晓婷,不惜赔进自己。”
江迢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舒夭。
林舒夭垂眸坐了一会,拍拍江迢的手示意自己没事,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在出门的一瞬,她脚下一个踉跄,感到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眼前突然一黑,张了张口试图呼吸,却一瞬间憋闷难当。
她瞬间攥住了胸口处的衣襟,却无法阻挡身子无力地跌落下去。
江迢慌忙将人接住,在林舒夭艰难的喘鸣声中颤抖着摸上她的额头。
一片滚烫,林舒夭脸色并没有透露出高烧应有的潮红,反而越来越白。
林舒夭嘴唇轻轻嗡动了一下,无声地问出来一句话:
“那么到底,原罪在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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