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放了李琦？”这个要求完全出乎朱由校的想象，“你也知道李琦的能耐，能躲会藏，放虎归山后很难再有这次这样幸运。也能下狠手，说不定今天放了他，明天就会再次组织行刺。”淡淡的阐述着释放李琦的危害，朱由校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倾向。
“万岁爷容秉，”魏忠贤跪下来叩了个头，道，“根据东厂查探来的情报，李琦现在应当是组织政争的重要人物，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势力，是经过他联系的。”
“那就严加拷打，问出口供啊。”王国兴插了一嘴，他和魏忠贤交情不错，就想帮他一下，让他更好的阐述自己的理由。至少能在大面上的站稳脚，不要被小人抨击，让皇帝起了疑心。
魏忠贤苦笑，“那有那么容易问出口供。李琦犯的是不能赦免的大罪，招不招供都是一条死路，即便是严刑拷打，也未必能让他开口。再说，他要是胡乱攀咬混淆视线怎么办？”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是我们手中掌握的证据太少了。”
其实，不是东厂掌握的证据太少了，而是参与的势力太多了，这些势力集合在一起，已经有了影响政局稳定的能力，魏忠贤就是想要兴大狱办大案，也不敢对这些势力一起下手。
即便是朱由校，想要对付也只是浮在表面的几个人物，其他隐藏在水面下面的大佬，只要不是自己作死，一个都不会去动。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太公平，可政治上的事情，又哪里有什么绝对公平公正可言。
再说了，这些冲在前面的马前卒，借助地震名义直接攻击皇帝，已经坏了“为尊者讳”的伦理底线，即便是将他们全部处死，朱由校也能在道义上站稳脚。
当然，想要处死这些马前卒，必须要先斩断他们身后势力的支持。
朱由校点点头，“要么不说，要么胡说，这还真是左右为难。”
魏忠贤苦笑，“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以奴才的浅薄之见，朝廷应当借助释放李琦的机会，派精明强干的探子打入其内部，搜集详细罪证后，将他和同伙一网打尽。”说着，又叩了个头，“不是奴才和李琦有私，实在是他所在的位置太过关键，不但联系着各路叛逆，自身还有很大的势力。甚至，他自身势力所带来的危险，比这次政争还要可怕。”
朱由校沉吟了会儿，问，“你说，李琦自身势力所带来的危险，比这次政争还要可怕？”
魏忠贤道，“启禀万岁，李琦这次使用的官证已经查明，是警察厅签发的正式官证，其担保人，是内阁舍人黄冠东。”怕皇帝不知道黄冠东的来历，又补充道，“黄冠东是御史黄继佐的儿子，黄继佐和叶阁老是世交，就把儿子托付给他，没想到黄冠东狼子野心，竟然和朝廷钦犯勾结在一起。”顿了顿，又道，“上次王安舜伏阙进谏，已经查明是李琦背后支持的，而泄露朝廷机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黄冠东。”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怎么查都查不出来呢。”朱由校喃喃自语。
所谓的内阁舍人，是朱由校给内阁阁臣的恩宠，让他们安插幕僚用的。换句话说，就是朝廷出钱出官位，帮这些内阁阁臣养着一帮子私人。
这样一来，内阁舍人的身份在内阁就有点特殊，他们能参与机要，却不能以自己的名义发出任何声音。表面上看，应当和其他官吏一样接受统一管束，可实际上，能够约束他们的只有他们效力的大学士，其他人根本不能插手。
比如上次严查泄密的事情，叶向高就为自己引荐进来的，包括黄冠东在内的中书舍人担保，说他们个个忠贞不二，没有泄露机密的事情发生。其他阁臣也是如此。看似大包大揽，实际上却说明了阁臣和中书舍人的特殊关系。
沉吟了会儿，朱由校问，“上次那个叫张定的，也是叶向高的中书舍人吧？”张定是叶向高的同乡好友，深受信任，却和海商海盗纠缠在一起，泄露朝廷机密，攻击朝廷命官，最后被魏忠贤擒获，受到国法严惩。
魏忠贤点头，“是的，张定的确是叶阁老引荐入阁的。”这话一出，魏忠贤心里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快感，张定和黄冠东都是自己揭发出来的，有都和叶向高有着很深的联系，看来，自己将要弄翻一个内阁首辅了。
可朱由校的反应，却出乎魏忠贤的意外，“你把黄冠东的事情告诉叶先生，让他想办法把黄冠东外放出去。记住，一五一十的说，不许添油加醋。”
理论上，把黄冠东留在内阁，当做日后传递虚假消息的途径是个很好的办法。可魏忠贤也不敢保证内阁里面到底还有多少个黄冠东这样的人，朱由校自然不肯冒这个险。
再说，内阁不比其他地方，朱由校也是经常要去的，若是黄冠东一时兴起，提起菜刀给朱由校一下子，受伤的可能性不是太大，毕竟有侍卫对黄冠东严加防范，可内阁里面出现刺杀案，朝廷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还不如把他赶出去，顺便再给叶向高提个醒，让他把自己身边的中书舍人们梳理梳理，一些不太妥当的赶紧处置得当，别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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