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蒙毅找到李斯的时候,他似乎有些意外。
不过对于蒙毅的抱怨,他并没有不耐烦,而是笑着听了进去。虽然他没有直言表态,可蒙毅看得出来,他确实动了心。毕竟这机会千载难逢,一则可以讨好扶苏,二则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一个朝中的对手。
一切不出蒙毅与章邯所料,嬴政很快便召来李斯询问他的想法。而李斯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秉公断言,顺水推舟对蒙毅的判定表示了认同。
不过这一次,李斯的建议似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按理说,有了廷尉的支持,案子显然已是板上钉钉,但政事殿中依旧没有消息传出。
蒙毅渐渐有些坐不住。
嬴政既是不下令,就说明他心中有疑。可偏偏他又对赵高不管不问,连再次审讯的打算都没有。
思来想去,他还是认可了章邯的说法。嬴政在等,等蒙武的结果。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踏实做事,不要自乱阵脚。章邯与他交代了几句,神色匆匆要走。
“你去做什么?”蒙毅不太踏实地问道。
章邯笑笑:“我心里还有个疑团未解,去去就回。你在衙署带着,若有事,我会直接来此处寻你。”
这个时候,一切都没了遮掩,一举一动都摊在嬴政眼皮子底下,动也动不得。蒙毅心里憋着火,总觉得如此干坐着就像坐以待毙一样。
“要不要我与你同去?”
“不用。”章邯直接拒绝了他,“陛下心中存疑,自然也会将眼光盯在你这个主审官的身上。你暂时不要再闹出什么动静,我一人去即可。放心吧,一旦有消息,我一定会及时告诉你。”
蒙毅叹了口气,转念一想他说的确实有理,只得悻悻作罢。
出了羽林军,章邯一口气狂奔至李叔的小院。李叔似乎已经等候多时,见他到来,直接将他引入药庐。
“将军,这胭脂里掺了乌头。”
“乌头?”章邯一惊。
李叔看起来极其严肃,与昨日那个和蔼可亲的老者判若两人。
“这乌头乃是一种草药,可镇痛、逐冷、祛风湿。但其有大毒,用之必慎,否则的话便会使人口舌发麻、呼吸不畅、神志不清,重者可以致死。不知是何人下毒,心肠竟如何歹毒?胭脂乃是女子常用之物,一旦涂于肌肤 ,这毒性便会慢慢浸入肌理,直至五脏六腑,待到发现时根本就回天乏术了。”
章邯盯着那盒胭脂,心中的疑惑慢慢解了开来。猛然间,他想起那日胡亥给德音送胭脂之事,不由后心一阵寒凉。
他不敢再多耽误,抱拳向李叔施了一礼:“多谢李叔,此事涉及重大,还请您替我保密,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将军放心,老朽谁都不说。”李叔握着他的手叮嘱道,“将军啊,我乃一介草民,管不了这么多事。可不管怎样,还请将军一定救救这胭脂的主人。人命关天,切不可耽误了!”
“嗯!李叔放心,我这就去!”
章邯再次向他致谢,随后一阵风似地冲了出去。
马不停蹄赶到沅茝殿,适逢德音正在侍弄前院的花草。见他风风火火进来,德音颇为意外。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哥哥不在……”
“我不找他,我来找你。”章邯迅速打断了她,从怀中取出那只胭脂盒,“这个东西你可还记得?”
德音疑惑地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这不是胡亥那日说要送给我的?”
“后来他又给你送了吗?你有没有用过?”
章邯明显很是惊慌,说起话来完全没了素日里的沉稳。
德音被他严峻的神色所迫,连连摇头:“没有,那日之后他就再未提过。”
“你真没用过?”章邯不依不饶,再次确认。
“没用过。”德音万分笃定,说到最后,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这胭脂了?”
章邯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只顾着紧张,说话的语气过于强硬,恐是吓到了她,忙舒了一口气,微微笑了起来:“没什么。”
德音对这个回答明显不满,蹙着眉头盯着他:“之前扶苏哥哥已经提醒过我,让我这些时日远离兴乐殿。你今日又莫名其妙为一盒小小的胭脂提心吊胆,这里面明明就有问题,有什么话为何不能告诉我?”
虽然这话听着像是责备,可她脸上却满是忧色。章邯心觉愧疚,却又不能与她多说什么,只好温声细语地解释:“不是不告诉你,只是这些事情太复杂,你现在知道了,除了多一个人担心之外别无他用。在宫中,你一定要听扶苏的话,最近若是无事,就尽量待在沅茝殿,哪里都不要去。”
德音心有不甘,想了想还是乖顺地点头答应:“嗯,你既不愿说,我就不逼你,这次我一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不过,等事情过去之后,你要告诉我真相,我不想一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好不好?”
见她如此懂事,章邯甚为欣慰。她懂得收敛自己的脾气,这已经是难以想象的进步了。
“好,我答应你。等事情过去,我会原原本本全告诉你。”
得到这个承诺,德音松了口气,她刚想开口,却见章邯的脸色猛然间又沉了下去。
“公主,若是近日兴乐殿那边送给你什么东西,你可以先收下,但是一定不要打开。你要立刻通知我,一切由我来处理,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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