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之前几次出门都必出意外，这次出行大概是因为有了上云寺的庇护，岳清风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净。
灵舟的天字号房间内，岳清风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青灯念经。
突然在一句莫名的经文过去之后，岳清风心中突然一悸。
“等等，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岳清风开口问道。
青灯睁开双眼，答道：“因果咒。”
因果……
“因果咒可感因果，难道岳掌门还有什么因果未了？”青灯看向岳清风。
修士极看重因果，一般不会与人产生太多的牵扯。
而且岳清风这样的，理应更不会与人产生牵扯才对。
毕竟青灯是亲眼见过被岳清风教化的魔修，在金光之下斩断一切因果的。
所以，为什么岳清风听到因果咒，会主动询问？
青灯的疑惑，也是岳清风的疑惑。
他也不知道啊。
而且刚刚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了心中缺失一块。
按小说套路来讲，一般出现这种情况，那都是红颜知己，或者是交情很深的朋友离世了。
可……
慕容家怎么可能会让慕容晴雪出意外？
至于交情很深的朋友……
无极宗内的弟子要是出事，掌门令牌会有所感应，而青灯又直接在眼前。
这样一刨除，难道是红樱出事了？
岳清风想到红樱决定留在灵魔两界交汇之地，那里常年灵修和魔修对战，若是出现意外……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有些感叹，红樱就那么……走了……
“岳掌门若是想不出，小僧倒是有一寻觅香，点燃可追寻到因果之人。”青灯取出一截红香，询问道：“岳掌门可要试试？”
所谓的追寻到因果之人，无非就是在梦中相见。
岳清风不会做梦，所以不知道这寻觅香到底管不管用。
但……
试试看，万一呢。
“试试吧。”
岳清风点了点头。
青灯便如约点上了香。
寻觅香燃得很快，烟雾也很浓，仿佛一刹那，烟雾就将岳清风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岳清风的双眼也不自觉的紧闭而上。
下一刻。
他再睁眼，眼前却已经换了一副场景。
金碧辉煌，腾龙升天之图镌刻在柱子之上。
这里奢华得一目了然，却让岳清风有一些眼熟。
“快，陛下要不行了，你们走快些，否则赶不到陛下宾天前指认皇位的话，怕是要再起乱子了。”
有年长的宫女催促着一群青年快速步入寝宫。
一队人从岳清风身侧擦肩而过。
他们没有看见岳清风。
陛下？
岳清风皱了皱眉，想起这里是哪儿了。
大衍朝，皇宫！
那如今这个要宾天的陛下，岂不就是……
千秋！
岳清风万万没想到死的人会是千秋。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并不算意料之外。
十年前的千秋再被剥夺了蛊虫之后，本就银丝染鬓，能坚持到现在，想来她背后的那位万仁书院的圣师也想过不少的办法了。
只可惜……
岳清风轻叹一声，抬脚步入进去。
寝宫陈设一如曾经，但又透着一股物是人非。
龙榻之前，一群青年低头哭泣。
声音倒是挺大，但真正落泪的却没有几个，全都在偷偷观察着龙榻上的千秋何时咽气。
然而千秋虽容颜苍老，却面色红润，甚至还有精力独自端着碗在喝粥。
看着她好似健康的模样，在场的宫人们垂着头，不敢直视。
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千秋喝完了一碗粥，将琉璃碗随手递给随身伺候的宫女，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却牢牢的看向了寝宫门口。
她的眼睛已经浑浊，稍稍远一些的东西就看不大清，靠近也还是觉得模糊。
但在这一刻，她却有所感应，看向门口的刹那，眼中也倒映出一个白衣人影。
“是，是你来了吗？”
千秋沙哑着嗓子开口。
下方跪着的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是在说谁？
虽然大家都很疑惑，但却没人开口。
千秋痴痴的望着门口，并没有祈祷能听到回应，因为她始终觉得是幻觉。
直到岳清风点了点头，“我来看看你。”
来看看你。
千秋眼眶不自觉红了红。
但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你……来看我……”
千秋呢喃着道，“是因为……我要死了……是吗？”
听着千秋好似对着空气说话的模样，不仅是宫人们被吓懵了，就连跪着的一群皇室子弟都瑟瑟发抖，身上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岳清风迈步走进寝殿，站在了千秋的面前。
“生死不过是因果循环，这一次的死，是下一次的生。”
千秋却摇了摇头。
不对的。
从她选择蛊虫入体后，她的灵魂就已经千疮百孔，她没有下一次的生了，这一次的死，就会是永远。
但临死之前，上天竟然还能听到她的祷告，能让岳清风来见她一面。
足矣！
“朕去后，皇位交托荣亲王世子，国师祠堂不可拆，每三年一次祭天上告国师不可废。”
千秋这些话虽是说给皇室子弟听的，但眼睛却一点也不挪动。
但也没人敢质疑她。
“……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良久，千秋询问的对岳清风说道。
岳清风淡淡道：“你是女君，我无权过问。”
这个国师之位都是捡来的，岳清风确实没权利过问这些。
但千秋却摇摇头，“不，你是国师，你可以提出你的要求。”
国师？
这两个字一出，当场跪着的青年们瞬间躁动起来，不顾礼仪的开始四处张望，却半点踪迹都没寻到。
直到千秋轻笑一声，道：“国师是专程来看我的，你们见不到他。”
众人：“……”
原来是女君糊涂了啊。
不过皇位已经有了人选，此刻糊涂了，倒也无伤大雅。
“朕去后，骨灰不入皇陵，便随风飘洒吧，或许未来的某一日，会化作飞灰，在国师的肩头短短停留一瞬，那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圆满了。”
千秋望着岳清风，仿佛是回到了十年前，被蛊虫控制着的她，双目流露出痴迷。
岳清风曾以为是蛊虫的原因，如今才知道，如果没有这股子执念，蛊虫不会进入体内。
可为什么？不就是见过两次，至于……
“只一眼，便足以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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