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夫人念了一声佛,“好孩子,你果然是真的想明白了。”
徐离回道:“我总不能辜负了娘的一番心血。”
自己越委屈,母亲就会越偏向自己,而不是站在兄长一边,一起去怨恨她,而且徐家还有一个人,不想看到莲娘出事。
哥哥手里的筹码,并不多。
妹妹?真的妹妹?假的妹妹?这样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从今往后,自己就可以光明正大看到她,反倒不用偷偷摸摸的,谁也挑不出不是。
叶东海不是还要守孝两、三年吗?时间够了。
从现在就开始谋划,总比到了那个时候,才仓促的和哥哥对峙要强,只要得到了那个位置,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颠覆!
徐家大小姐回来了,据说大小姐的丈夫堕马死了,成了寡妇,因为没有子嗣,所以又独自一人回到了娘家。
“丢了几年,就说成了寡妇。”三房的院子里面,薛氏一面挑着衣服首饰,一面让人梳妆打扮,“真是好笑!”又嘟哝,“也够稀罕的,隔了几年都能把人找回来。”
被丈夫禁足好些天,闷都闷死了,今儿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薛妈妈在旁边小声提醒,“大小姐这些年流落在外,不知道遇着什么事儿,既然夫人说是守寡,奶奶就只当是守寡好了,千万不要失言多问。”
“知道,知道。”薛氏有些不耐烦,方才丈夫都不等自己,就先走了。
到底媳妇比不得妹妹,可是这烦恼却找不到人说。
心下不免琢磨,小姑子一向是个刺儿头,总跟自己过不去,不知道这个大姑子性子如何?要是一个两个都这么讨厌,自己岂不是更烦?
不过心底也明白,大姑子在外头肯定吃了不少苦,婆婆必定心疼非常,哼,只要她不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就让她几分好了。
等薛氏不紧不慢赶过去,见着人时,才发现自己完全是多虑了。
此时天色擦黑,屋里的烛光映照得十分柔和。
徐夫人、徐姝,徐二奶奶,以及徐策、徐离,将一个年轻女子围在中间,正在闲闲说话,不过似乎有些冷场。
薛氏一进门,更是觉得气氛微微奇妙。
不过她一向都不是心细的人,那种感觉一掠而过之后,便朝那女子看了过去,然后问道:“这位,就是大妹妹了吧?”
徐夫人回头笑道:“是了。”
薛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忍不住打量了几眼。
那女子约摸十七、八岁的样子,一副柔柔弱弱的打扮,几缕青丝拢起,梳成反绾垂云髻坠于一旁,都在外面不清不楚好几年了,还装什么可怜?可是,徐家的人长得真是漂亮啊。
那又长又细的弯弯柳叶眉,乌黑明亮的眼睛,既大且长,低眉敛目之际,勾勒出微微上挑的眼线,衬得皮肤好像莹玉一般。
一袭简单的藕合色对襟绡纱罗衣,月白水波纹绫裥裙。
仿佛盛夏池塘里,一支刚刚绽放还挂着露珠儿的粉色荷花,不仅漂亮,而且娇嫩里透着清爽,让人不觉生出几分柔软之意。
薛氏不知道的是,这是徐夫人故意给顾莲打扮的样子。
特意修了眉毛,画得柔和弯弯的,再换了粉暖浅色系的衣服裙子,虽说和徐娴面貌根本就不像,但她不说话的时候,也有几分大女儿娴静如水之姿。
温柔似水的女子,总是会更加容易让人接受一些。
徐夫人拉了拉顾莲的手,笑着介绍:“娴儿,这是你三嫂。”
顾莲站起身来,微笑裣衽,“三嫂。”
“大妹妹好。”薛氏觉得哪里怪怪的,只见对方行完礼,回到椅子里坐下,然后就一直微笑不言不语,对周遭的人根本没有反应。
难道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成了傻子?!
不然那额头上,为什么还有一个红肿未消的疤痕?
大姑子是一个妙龄的孤身女子,长得如花似玉的,在外头流落这么多年,没准真的遇到什么不幸的事呢。
心下撇了撇嘴,好歹还记得没在人前胡说八道。
不过,她虽然长得极好,却和母亲兄长们全然不像,莫非像死去的公爹和大伯?罢了,一个年轻女子在外流落那么些年,越长得好才越遭罪呢。
徐二奶奶正在说笑,问道:“大妹妹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只管来找我便是。”瞧着她有些神智不清,又改口,“叫个妈妈或者丫头过来,也是一样。”
“你一向是个细致周到的。”徐夫人微微含笑,夸了二儿媳一句,然后说了几句闲话,便露出倦意,“今儿是一家团聚的好日子,本来该办个宴席庆贺一下,只是天色玩了,娴儿身体又不好,等下该吃药早点歇着了。”
徐二奶奶赶忙凑趣,“不着急,回头有空再热闹也不迟。”
徐策笑道:“正是呢。”
徐离也附和了一句,“都听娘的安排。”
薛氏不好不出声,“嗯”了一声,反正自己又不主持中馈,又占小,还是晚辈,在徐家说什么都没人在意。
“姐姐回来,往后就有人陪我说话了。”徐姝笑得十分天真的样子,挽了顾莲的胳膊,轻轻笑道:“姐姐你说好不好?”
顾莲微笑道:“好。”
大姑子果然是一个傻子!薛氏看在眼里,反倒有点高兴起来,傻就傻吧,总比小姑子那种乱咬人的疯狗强,只要不找自己的麻烦就好了。
不禁嘴角微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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