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须原秋纪来说, 那的确是刻骨铭心的一天。把他扔到千里之外然后什么也不做甩甩手走人的男人, 北海道微凉的风,风光秀丽的洞爷湖,凶恶至极的马拉松教练, 与那怎么跑都跑不完的环湖长路……
须原秋纪回到东京后, 颜色恹恹, 精神不振,腿软了整整两天, 引得一批狐朋狗友都很吃惊。
原来酒吧里那帅哥这么猛吗?
“秋纪, 你真幸运啊。”薄施淡妆的朋友羡慕道。
须原秋纪满是复杂地看看他, 拖着几乎散架的沉重身体, 慢慢离开。
这件事太丢脸,须原秋纪永远也不会把这种黑历史说出去,但……这种幸运谁稀罕请谁尽管要去吧,全长10公里的马拉松游步道欢迎你。
这里是一处面积约二十多平米的小小庭院,坐落在都会的街市之中,却因为精心巧妙的布置而奇妙地与喧闹的城市生活隔离开来。伺弄得繁盛茁壮的花草各生风致, 朴实而极有质感的器具, 所见所触的一切, 就如这里的主人一样, 不需要任何名牌LOGO加身, 全从细微端倪见其出身富贵。
对面的人抬起手, 为佐伯克哉面前的柴烧茶杯注入新茶。看起来文弱而和气的年青人立马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微红着脸向对方道谢。
“我应该做的, 您不必客气。”那人出声安抚,继而面带歉意,“您因为帮我,受了这样的伤,我才是很过意不去。”
能够看出对方说这话时的确是真心实意,灰金色头发的年青人笑了笑,扯起嘴角时不慎牵动脸上的伤口,皮肤下传来阵阵隐痛。
“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只能说是我太笨手笨脚了吧。”佐伯克哉想起那天被几条狗反过来遛到摔倒的凄惨事迹,又是羞赧又是无力的干笑出来。
章珎摇摇头:“终究是我的狗犯了错。”
佐伯克哉听他这么说,连忙摆手,反过来安慰那些不知世事的小罪犯的主人。
不管章珎怎么说,佐伯克哉就是不愿意接受他的经济补偿,坚持认为既然章珎已经带他去医院处理过伤口那就够了。
章珎没有吝啬到就这样顺坡下驴的程度,他顿了顿,换了一个曲线的方法,借着佐伯克哉的话头转开话题,随便聊了几句,轻松打消佐伯克哉的紧张感后才装作无意地问起他的工作。
佐伯克哉愣了愣,天然地回道:“只是一位普通的销售员而已。”
既然是销售,脸上带伤,可以想见,伤愈之前他跑起业务来该有多不方便。
“是吗。”章珎微弯眼睛,又和善地问起他的业务相关。佐伯克哉毫无察觉,温柔又乖巧地如实说了出来。
MGN啊,一个外资大企业呢。章珎靠着椅子,继续舒展让人感到安心的微笑向佐伯克哉提出产品上的问题。
对方只是一个宠物店的店主,佐伯克哉当真以为他只是一时好奇,虽然不太明白章珎为什么会问得那么详细,但还是认真地回答着他的每一个疑问。
“也就是说,除了饮料与医疗保健食品,您也有销售低度数的酒精类饮料是吗?”这位非常年轻的店主悠然地靠着椅背,一手搭在唇边,眸光润亮,忽闪忽闪。
“是的,”佐伯克哉眉眼弯弯,“毕竟MGN的产品种类十分丰富。”
“这样啊。”章珎起身,让佐伯克哉稍等片刻。他去店中取出纸笔,飞快在纸上写下一些信息,然后递给佐伯克哉。
佐伯克哉略微茫然,一头雾水的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简单记着数行人名与联系方式。
“这……这是什么?”
章珎重新坐下,微笑道:“我的朋友开了几家店,有酒吧有餐厅。我想,贵公司的产品应该能满足他的生意需求。”
佐伯克哉心一动,细碎微光在他蓝色的眼底轻轻闪烁。他收好联系方式,再看那位眉目无比温柔和煦的俊美年轻人,轻声感动道:“谢谢。”
“没什么,正好是他需要的东西我才能推荐,不是吗。”章珎笑容亲和,“功不唐捐,您一定可以的。”
从这短暂的相处中,不难判断,佐伯克哉是个不错的好人。于公来看,虽然他有些不太自信,怯于主动表现自己,但对工作的确很认真,不管是出于个人补偿的角度,还是别的什么,章珎都愿意给他一个搭手的机会。
倘若人世间所有认真又善良的灵魂都能得到应有的回报就好了。
章珎将佐伯克哉送到门外,微笑表示如果没事,尽可来这里坐坐。
那份仿佛没有距离的温柔像一阵春风,让受者无比舒服。进入社会两年多来,佐伯克哉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纯粹的善意温暖,回公寓的一路上,心情说不出的轻松。
他试着联系了章珎所介绍的人,在他陈明来意后,对方很快表示MGN的产品质量他很放心,当即与佐伯克哉约好周一签合同。
挂上电话,佐伯克哉仍然觉得不可思议。他仰头躺在床上,回忆起这几天来的一切,忽然觉得这一日太不可思议,像个梦一样。
那样善良温柔的人,和如此轻松就定下的订单,就像倒霉许久的他突然捡到一个从天而降的幸运苹果。
中野……先生,是吗。
柔软笑意从眼睛传到嘴角,脸上的挫伤似乎也不怎么疼了,佐伯克哉轻轻闭眼,放任自己在这样的周末扔掉所有压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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