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真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杨修顺势换了一壶新茶。
“南瀛王朝虽然人丁稀少,三州之地却也有数万百姓。
杨公子,你认为是什么原因才导致数量如此之巨的平民百姓脱离南瀛?
南瀛地广,生存条件不比中州,甚至比不得西域,至少勉强算作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老夫修道一个甲子,自诩窥透半分天机,更是被朝内百姓视为半个仙人,于这件事上却始终算不得,看不透。”
杨修没有着急言语,刚想端起茶壶的手臂停在了空中,又静静地拢回了袖内。
“真人,苍穹之下道理有千千万,可有些事情终归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这件事情,怕真人以后也不必再去算策了,即便算得了天地,最终算不得人心。”
老真人点点头,继续开口道。
“南瀛与中州不同,南瀛的朝制非常奇怪。
重文轻武,导致文儒之风盛行,兵将战力衰弱。
可是负责看守镇国玉玺的又是七州之将,这才有了后来的祸事。”
“玉玺被盗?”杨修哑然。
老真人默然,并没有继续讲下去。
杨修长长舒了口气,似乎已经猜到了大概。
三位公然叛敌的将军卷携着镇国玉玺逃向西域,而西域顺势派兵进驻三州与南瀛形成对峙的局面。
众所周知,镇国玉玺不仅仅是帝国的象征,更承载着为王朝凝聚恢弘气运的重责。
就像刚刚所说,无论如何,就算玉玺丢失也好,三州之地公然叛变也罢。
此事足以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了。
杨修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皱了皱眉。
“事到如今,老真人有话就可以明说了。
说实话,晚辈对南瀛王朝的历史来往不感兴趣,自然也不认为老真人请晚辈喝几十两银子的芽尖是来讲故事的。
聊聊吧。”
直到这个时候,老真人终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前些日子在安身寨相遇时,贫道曾与公子说过,有些事情尚不可告知。
此时此刻再谈,却是恰到好处。”
杨修冷笑几声,插嘴道:“怕是迫不得已吧?”
老真人摆摆手,毫不在意。
“我让那不成器的徒弟带给公子的字条,想必公子也都看到了。
不错,正如公子所料,杨将军的尸身就在南瀛,而且保存完好。”
杨修身体明显一愣。
虽然他已经猜到极有可能是这种结果,可当亲耳听到的时候,心中还是难免激动不已。
尽管他已经竭力克制自己,可拢在袖中的双手依旧止不住地颤抖。
“杨公子可知道我方才说过,南瀛输了,却没有倒,是什么意思?”
杨修皱眉摇了摇头。
“将中州算在内,公子可知道这五个王朝的护国神器是什么?”
杨修依旧是那般表情,没有回答。
“北方蛮族,有刀枪不入的巨型雪狼;南方巫族,一手蛊虫巫术神秘莫测;西域藩僧,邪法通天;且不说中州这几个超然势力,就是那些森然铁骑便已经令人胆寒了。
南瀛有什么,公子可曾知道?”
杨修恍然。
他突然意识到,南瀛王朝真的已经沉寂了太久,以至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被人所熟知。
南瀛兵甲的衰退,文化的没落。
倘若没有与中州的那条似有似无的商道,怕已经没人能够记得起在这块大陆版图的西南方还有一座曾经如此辉煌的南瀛王朝。
“尸奴。”道宝语气平淡。
突然间,杨修猛然站起身来,数道不可遏制的剑气四散而去,将这座茶舍的门窗割裂地七七八八。
“真人的意思是,将我的父亲炼制成了尸奴?”
那个乳白色的剑匣内剑意愈发浓厚,剑匣忽然大开,一柄仙剑冲天而起,悬于当空。
面对如此阵仗,道宝却波澜不惊,他轻轻一甩拂尘,那柄‘渡缘’竟然不能前进分毫。
“老道且问,公子以为如何将尸身保存如此之久而不腐?
据贫道所知,除了仙,魔,妖,鬼以外,也只有菩提寺有这般本事,八方圣殿怕也不能。
若再者说,便是躺在《天神录》中所记载的神冢里面了。
虽然南瀛王朝的手段卑劣,却也达到了目的。”
杨修握着这柄通体透白的渡缘,感受着其中散发出来的寒气。
老真人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少年,补充道:“贫道也未曾说过,不打算将杨将军的尸身归还公子。”
“条件。”杨修冰冷回应。
老道捋着胡须,将那杯依旧稳稳立于碎木板上的清茶倒入嘴中。
然后起身来到茶舍后面的清潭旁,“三州之地。”
“真人可是太看得起晚辈了。”
“众人皆知,除非破城否则祸不及百姓。
前些日子,西域在鹿城以西的商道和佑良关西部商道,有数百僧兵混入流民之中对中州商贾进行屠杀。
杨公子怕是有所不知,此事公子以为何?”
杨修紧紧皱了皱眉,这件事情他确实没有听说。
如果当真发生这种事情,怕是江湖早已盛传了。
只是又恰逢南巫举兵北上,夏州城整座城池都笼罩在战争的阴霾之中,对于中州西部以及北部的消息有些闭塞也是在所难免的。
“朝廷已经有了对西域举兵的想法。”
“中州朝廷中枢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杨修冰冷地问道。
老真人嗤笑一声并未回答,反而反问道:“中州在南瀛又有多少死士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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